这天王梅花的心情特好,是周大力犯事逃跑后15年来她第一次眉开眼笑,不是因为墟日里偶然遇见到邻家小妹且多赚了一块大洋,也不是因为姑母给她捎了珍贵的布料,更不是因为今天东西卖得特别快特别好,而是她有了个好主意。她是为这个好主意才乐的,并且她把这个喜悦揣在心上带回了家。
夜深人静的时候,王梅花停下手中活,把西安妈和秋岚叫到一起,吹灭油灯,神秘得像密谋一件特别要紧的事儿。王梅花悄悄地把在当天石门墟日见到周青梅和明天她要回娘家的事儿说了,然后如此这般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问秋岚愿不愿意。
西安妈一拍大腿说:“太好啦!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她转向秋岚,“岚岚,你赶快答应吧,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到你姑奶奶那儿去,你姑奶奶可是个大善人,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她还会给你找个好婆家,再把你妈接过去享清福,这样周朝良他们就是找遍世界也寻不到你了!”
“妈,西安奶奶,我答应你们,愿意跟青梅阿姨去上海姑奶奶家,只是我走了以后很难见到你们,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呀。”秋岚紧紧抓住妈妈的双手,仿佛一松手妈妈就不见了。
王梅花抬起一只手抚摸着秋岚的长辫子,喃喃地说:“好闺女,不是妈狠心要赶你走,实在是被逼无奈啊,你只有投靠上海姑奶奶才有生路。以后若有可能啥时也把妈接过去,那妈就算熬出头了。”
“是咧是咧,以后肯定会有这一天,只是我老了恐怕看不到这一天了。”西安妈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问题,“哎,梅花,青梅知道红霞的住址吗?”
“哎哟,我怎么没想到这问题?明天青梅来时我问问她。”经西安妈一提醒梅花如梦初醒,后悔当时没打听一下,心里空落落的,那兴奋的劲儿立马减了一半。“听人说上海可大了,从这头走到那头走一个礼拜也不会到,要在这么大地方找人,岂不是大海捞针呀?而且我和大力订婚时才见过姑奶奶一次面,秋岚根本就不认得,这就难上加难了。”
“别灰心丧气,青梅夫妇是跑码头做买卖的生意人,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找到红霞哩。”西安妈安慰道。
“妈,您别太担心,若是青梅阿姨找不到,我自己去找去问,一天找不到,五天,五天找不到十天,甚至一个月一年地找,即使大海捞针也要捞一回,不信找不到我姑奶奶!”
见女儿下了决心,梅花打心眼里高兴,她示意大家去睡觉。西安妈一人一铺,梅花和秋岚睡一铺。夜迅速静下来,房前屋后的蟋蟀和其它小虫的鸣叫声就显得格外吵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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