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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母亲这几年都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那很脏。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笨的那一句:

        “她……又去年轻人家里了。衣服没洗,房间也没打扫。”

        说完我就后悔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叔叔沉默了一会儿,只把车窗摇下来一点,冷风灌进来,吹散了车里的暖气。

        “你知道吗,”他慢慢地说,“她十七岁有了你哥,十九岁生你。那时候她连‘避孕’两个字都不会写。本来可以去东京,可以把头发染成金色在涩谷晃到天亮……可她没去成。”

        烟灰从他指间掉下来,落在我的牛仔裤上,像一小撮谁的骨灰。

        “所以现在,她只是把欠自己的,一点点补回来而已。一个假期,换两晚不用想电费、煤气费、家长会……很划算,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车子开进婚礼会场的停车场,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姐姐穿着白纱站在门口,笑得像电视里的牙膏广告。

        叔叔在后面叫我:“喂。”

        我回头。

        “别恨她。”他说,“她早就把自己恨完了。剩下的那个空壳,只是偶尔想找个地方取取暖。”

        我走进人群。香槟、笑声、鲜花、祝福,所有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玻璃。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酒精顺着喉咙烧下去,烧到胃里,烧出一股奇怪的、近乎快乐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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