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回头,也没说话,就那么保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停在那儿。我的手指攥着他那片单薄的、洗得发软的衣角,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只是那时候理直气壮,现在却只觉得指尖发烫,心里乱成一团,骂自己傻逼,又贪恋这一点点可笑的连接。

        时间好像粘住了。我等着他扯开,或者问我干什么。

        但他没有。

        他慢慢地,又躺了回来,身体重新陷入破旧的床垫,挨着我的胳膊传来温热的体温。他没再碰我的脸,只是把手伸过来,越过我的身体,摸索到我的手腕,然后握住了我攥着他衣角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住了我的。掌心干燥,温暖,有力。

        “那就再躺会儿。”他说,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握着我的手没松开。

        天花板上的水渍在黑暗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影。那个扭曲的笑脸看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交握的手,和渐渐同步的呼吸声。厨房依然近在咫尺,但面条和荷包蛋似乎不着急了。

        这一刻的安静,比任何食物都更能填满胃里那个空洞的角落。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躺在这一张随时可能散架的破床上,像两艘暂时下了锚的船,在湿漉漉的、名为生活的潮水里,偷得一点喘息的空隙。

        “我煮碗面吧。”他站起来拍拍我,“加两个蛋,溏心的,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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