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挣着眼去辨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发现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咧着嘴,丑得要命。扭曲的笑容好像也在嘲弄我:爱哭鬼!爱哭鬼!

        脸上湿的,分不清是那个笑脸洇出来的水滴在我脸上,还是我那不争气的眼泪早已糊满了自己一脸。我更希望是前者,至少听起来没那么窝囊。

        贺黔的手搭在我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像给一只焦躁的猫顺毛。屋里静得只剩下我们俩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远处模糊的车流人声噪音,闷闷的,像是隔着一层厚棉花。

        我没动,也没睁眼,怕一动,这他妈勉强维持的平静就碎了。但眼泪这东西不听话,它自己往外淌,顺着眼角滑进鬓角,痒痒的,凉凉的。

        那只在我头发上的手停住了。

        然后,温热的指腹很轻地蹭过我的眼角。动作有点迟疑,甚至带着点笨拙的试探。

        我浑身一僵,呼吸都屏住了,眼睛沙沙的。

        “小翌?”贺黔的声音就在耳边,压得很低,带着刚睡醒似的沙哑,还有一丝我没听过的、小心翼翼的东西。

        我没应,把脸往枕头里更深处埋了埋,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太他妈丢人了,十七岁,半夜躺床上流猫尿,还被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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