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宋仍眉头微蹙,似对这等朝堂之上的失仪蛮力极为不满,手中玉箫看似不经意地向前一点,正点在沙盘上标注着漕运与边防线交汇的关键节点。那沙盘以细沙堆叠,辅以朱砂标注河流山脉,但见他玉箫点处,劲力拿捏得妙到毫巅,沙盘上那原本以黑白两sE细沙勉强拼凑出的、象徵YyAn调和的太极图纹,竟无声无息地从中裂开一道清晰的痕迹,彷佛预示着平衡的破裂。他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些许警告的冷意:「荀相慎言,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急躁,则鱼烂於釜。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当务之急,是休养生息,而非穷兵黩武。」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几乎撞出火花。殿内气氛凝固如铁。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周皖翠动了。她并未高声劝阻,只是极轻微地向前挪了半步,让手中纨扇轻轻合拢,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
这声响几不可闻,却奇异地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对峙气场。赵迢的目光从冕旒後投S过来,带着一丝询问。宋仍与荀常式也不由自主地暂歇了锋芒,看向这位年轻得过分的nV太傅。
周皖翠微微屈膝,向御座行了一礼,声音清润平和,如春溪流淌,不带丝毫火气,言语:「陛下,二位相爷皆为国事劳心,所言俱有其理。漕运关乎民生国本,边防系於社稷安危,确是两难之选。然则,或许并非全然对立。」她目光转向殿侧那扇敞开的菱花格窗,窗外正对着的,是g0ng苑中一泊名为「左慈」的湖泊,湖面被寒风吹皱,荡起层层涟漪。
「臣偶有所得,或可借这窗外之景,为陛下与二位相爷略作参详。」她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张素笺,纤指灵巧地翻折几下,顷刻间便摺成一只小小的纸船。然後,她缓步走至窗边,将那纸船轻轻放入窗外沿着檐G0u汇聚流入湖中的一道细流之上。
那小纸船顺着水流,飘飘荡荡,汇入更大的湖面,在风浪中起伏不定。
殿中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小小的白点x1引。
周皖翠望着那湖面,声音依旧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复道:「陛下且看,这湖水,便能载这小舟,亦能顷刻间将其倾覆。然则,倾覆小舟的,当真是那风浪麽?」她顿了一顿,目光扫过宋仍与荀常式,语意变得深邃,续言:「翻覆舟船的,往往并非风浪险恶,而是舟上之人,自己挥桨太急,以致乱了方寸,或是彼此争夺船舵,造成内耗不止,终成舟毁人亡。」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御座上的年轻皇帝,语气恳切而沉凝,说道:「治国之道,亦复如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古之明训。然则,倾覆这天下舟船的,或许并非外患的风浪,而是庙堂之上,自己先乱了阵脚,急功近利,党同伐异,忘了这舟船承载的,乃是家国百姓的身家X命。此语重心长言语,望陛下明监,望二位相爷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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