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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得很……”听到这话,梁公宜再度心怀畅快的大笑起来;笑声震得雕花漆彩的梁架和藻井,都不免微微颤动起来;

        笑声穿透节堂,撞在楼阁上层的围栏上。气色萎靡不堪,被皮索严实捆住的崔敬之,听着下方此起彼伏吹捧的“殿下”“贵人”,手指死死攥到发白,浑然不觉的渗出丝丝血水。他身旁重伤的亲军队将李晟,肩伤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撕裂开来,却被两名卫士死死按住,只能在塞口之下发出压抑的怒吼。聚集一处参军们或面如土色,或双目赤红,或相继露出不堪、难过,乃至绝望之情。

        紧接着,梁公宜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对着身边一名府卫将领追问道:“宋学士为什么迟迟未到,我记得已经派人前往他的羁押之所?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等着他的副署和用印呢?还不快使人去催,都楞在此处做什么?”府卫将领闻言,连忙应声带人冲出了节堂,消失在飘摇纷纷的黑暗雨幕之中。随即他再问道:“还有谁,未曾响应举事,或是派人回复的么?”

        这时,又有一名随行的王府属官答道:“就剩下,本城教坊司的陈判官,还有……”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道:“便是万庆园的荣夫人了。”听到这个名字,梁公宜不由略过了前者,想起了曾经感受过的丰腴娇娆,以及令人回味的火热柔情,与年长女性独有的母性滋味。

        虽然对方出身北地的贵家名媛,却在盛年守寡孀居;名义上还是孝感王外宅私会的情人;但却在很早就勾连了王世子。以大名鼎鼎的私家景观——万庆园,为长袖善舞的社交舞台与各方周旋;同时充当日常传递机密、打探消息的掩护手段,成为他暗中大业的助力之一。梁公宜不由自主就连质责的语气,都变得缓和了许多,“荣夫人为何未到?她素来识大体,不该在这时拖沓。”

        但下一刻,凭空突然响起一声嗤笑,以及惊雷一般的“轰隆——!”节堂的屋顶突然被人从外侧破开一个大洞,瓦片与木椽轰然坠落,雨水裹挟着夜风灌了进来,瞬间浇灭了几盏烛火。与此同时,好几个球形的黑影,像是炮弹一般的骤然砸向,被惊乍而起的府卫和藩兵,团团环列和护卫在身后的梁公宜;却被眼疾手快的挥动刀兵,击碎、拍裂开来。

        霎那间随之炸裂的血水、骨屑和肉块,随着戚风冷雨溅落在,这些府卫、藩兵的头脸、甲胄上;也烂唧唧的糊在了雕花的壁板、立柱上。也惊的他们大声怒喝着,异变死死瞪着雨水纷飞的破洞,一边警惕万分的巡梭四下道:“什么人,竟敢擅闯节堂!”这时,那个声音再度从上方响起:“不就是你想要找的荣氏么?她都已来了,却被你们给毁了。”

        “荣氏?”梁公宜浑身一震,目光猛地扎向地上的血肉残骸——那里,一支折断的金簪格外刺眼:黄金花骨朵包裹着翠玉孔雀的造型;却是他当初作为信物和凭记,尾羽还刻着极小的“梁”字,正是他当年在万庆园床帷中,亲手插在荣氏发间的信物,用作紧急时的身份凭证。

        那金簪此刻半截浸在血水里,翠玉孔雀被刀刃劈得崩裂,与红白相间的残肉混在一起。梁公宜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先是骇然地瞪大眼,随即捂住嘴踉跄后退,脚下被铁链一绊,重重摔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他虽利用和借助荣氏,在暗中罗织了不小的外围势力,却没料到这个与自己有过私情的女人,竟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前来“赴约”。

        昔日在万庆园的暖帐里,他将这簪子插在她云鬓间,笑说“见簪如见我”;那时她丰腴的肩头靠着他,眼波流转如蜜,是他筹划阴谋时最安心的“助力”。可如今,那个千娇百媚、能在园林里,巧笑倩兮笼络人心的女人,只剩一堆令人作呕的血肉残渣,连完整的轮廓都辨不出。

        但无论如何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被砍下了首级,又遭遇了如此惨烈一幕之后;剩下的只有令人厌恶和反胃的结果。往日的温存与此刻的惨烈在脑海中交织,让他既骇然又反胃——他从没想过,自己利用过的“柔情”,会以这样狰狞的方式收场,更没想过会有人如此残忍酷烈的,对待这么一个贴心惬意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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