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泽越念叨越顺畅,钟家是齐国第一世家,但他家也不低,身份匹配的只能是本家两房嫡子,到时候一个妹婿有权有财,一个妹婿有财,他何愁没有路走?他完全没注意到父亲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呜呜的声音若听得多了仔细辨认,还能听出“蠢货”二字。

        说着说着,方嘉泽却又想起了父亲救下的三殿下。如今他倒是已经不指望妹妹能嫁给四殿下,但酒肆里的嘲弄声犹在耳,他妹妹被毁了清誉,父亲丢了大半条命,那位殿下只亲自来看过一次!凭什么!

        就算不娶,也该给他父亲些补偿才是,父亲没法拿,自然是顺延到他这个唯一的嫡子身上。

        方嘉泽兴奋极了,给父亲说着自己的计划,努力分辨才听出父亲呜咽着一个“湖”字,脸色顿时一冷,“你救了人,该我们拿的凭什么不拿?还要去问她的意思,我会害她不成?”果然,从小到大独院养大不许旁人接触的这个嫡亲妹妹,才是父亲放在心上的孩子。

        见他甩袖而走,方朔急急想要起身,肩膀刚挪动一点,整个身体就歪斜出来,险些摔到地上去。方嘉泽走出几步回头看他,被方朔露出的几片森然白骨骇了一跳,白骨上淡黄的脓汁蜿蜒流下,正是腐臭味的来源。

        方嘉泽胃里一阵翻腾,快步冲出门,走到院外才缓过劲来。他停在院门外,看了眼旁边的院落,悠扬的小调带着哄睡的甜蜜感觉降落在他耳边,仿佛遥远记忆里的碎片。方嘉泽手举起来放在门上,想推开却又停下了。

        他记得母亲疯狂时连他一起警惕的模样,分明妹妹还在,母亲却根本不认,谁靠近都会被打。那时候他才四岁,就要把母亲留给妹妹一个人,后来是把母亲和父亲都留给妹妹,自己却只有小林夫人。

        既然好起来了一些,就先不要打扰她吧,等她好了,等她在大理寺堂上发泄完委屈与怒火,他再带母亲回家。

        方嘉泽毅然扭头离开,前去寻并不大熟悉的钟家,院中的人不知道方嘉泽戏这么多,依旧哼着歌谣,哄着孩子,也呼唤着孩子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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