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百姓遭屠,他忍辱负重,拜在贼人脚下求宽宥!胡贼见他诚心,便道若可一日内搜罗满城财帛与妙龄女子奉上,便撤兵。你父亲无奈,只得照办,亲自带人各处搜罗,本应守城护民的兵丁衙役,彼时却成了强抢民女、劫掠民财的酷使恶吏,你父亲也因此在民间落下’叛国投敌’的恶名。
及我率军归城,他向我道明一切,自知罪重,已不奢望保全一身,但求家小可免受牵累。我为其苦心所动,且念他亡羊补牢,也着实令凉州城免受了屠城之灾,遂答应助之。他便与你留下此信告知内情,又遣散随众,当日在城楼悬梁自缢。为平民怨,我任他的尸首在城楼悬挂一日夜,第二日才解下置于驴车上,以干草覆盖,一路运出城,同作曝尸。及至城外,乃以薄棺入殓,送回家乡。
至于这封信,你父亲曾交与老家人保管,他知你顽固,得知实情必然大失所望,甚就此颓废,遂嘱咐家人须待你应试中第后才可转交,想来是望你考取功名,以一身之力护国保疆、造福百姓,以全汝父遗志,实则,亦是补其之过!只去夕你那老家人染疾,生怕自己不久人世,便辗转将信交到我手中,令我得机转交。”
一顿,“也幸在你父亲平日宽厚待下,遂事发之时州衙上下,知情者皆三缄其口。我向上回禀则避重就轻,只道汝父因错信胡人才致城破,极力淡化掠劫一事。因城中着实无大伤亡,且吾等众口一词,朝廷便依此采信,未尝深究其罪。”
静默许久。
唐懋修那张惨白僵硬的脸终是极轻的一抽搐,似为证明,此尚是个活人。
“怪不得……当初我往凉州暗访,但提起’唐廷诲’三字,旁人即是变色,轻则不再言语,重则勃然大怒……原是……”嘴唇止不住轻颤:“就连我那老家人,被我一再逼问后也不告而别,自此对我避而不见,只教人带话,令我好生读书……”通红的眼眸盯回座上,“我彼时想来,他等当皆是受你胁迫……”
不以为怪,邵景珩坦然:“若我果真是杀你父亲的元凶,则这些知情者,断然不能安活于世。”
闭了闭目,苦忿者极力收住眼角的湿意,再质问:“若此便是真相,则为何当初我入京伸冤,你不实言相告?”
邵景珩摇头:“你入京时我尚在西北,于此全不知情!事过之后,才从你老家人口中获悉,遂派人寻你,欲道明内情,孰料彼时你已携妹离乡,不知所踪。”垂眸苦笑:“自始至终,我皆不知你与你妹妹就在京中,至于派人追杀你,更是无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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