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虞看了眼自己的手心,摇了摇头,道:“我这点功夫,练起来又要瞒着府里人,难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基实在不稳,逞凶斗狠勉强够用,却是从没见过血的,上了战场,到底难说。”
也许正是因为看得清楚,他才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热血与壮志雄心,只有深深的恐惧与战栗。
燕虞道:“我觉得我很可笑,我曾经那样轻蔑地评判我的父亲,可我知道,他在上战场前是从不恐惧的,因为他知道,如果恐惧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而我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怕。我真没用。”
宋灯对他道:“我也曾经这样害怕过,但是后来我觉得,恐惧死亡是不需要羞愧的,因为活着本就是人最大的贪婪,哪怕活得再不好,也没有几个人舍得这条性命。”
原来他是在羞愧。
燕虞这才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羞于启齿。
宋灯努力想让他打起精神,道:“我觉得你是可以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的。而且,有我分给你的这个愿望在,神仙也会保佑你的。”
她在纸条上写了,希望燕虞能全须全尾地平安归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了河灯里。
她站起来,要往河边的石阶下去放灯,燕虞拦住了她:“我来吧,小心台阶上的水弄湿你的鞋。”
宋灯不过犹豫了片刻,燕虞便已经身手矫健地越过了她,到了离河水最近的石阶,他蹲下身,从宋灯手中接过河灯,一盏一盏地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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