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昭宁府的园子开了满树的海棠与玉兰,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薄薄的锦缎。

        太子凌华自那夜后,怜萧云岚初承雨露,身子娇弱,又兼他性子害羞,便特许他不必理事,在听竹轩好生休养几日,只安心养着便是。萧云岚得了这道口谕,羞得几日不敢见人,每日只在轩中焚香、读书、抚琴,也免了众夫侍的请安。

        又过了三四日,凌华因朝中政务繁杂,留宿宫中未归,东宫便彻底清闲下来。夫侍们起初还各自守着自己的院子,渐渐地,除了一直称病不出的楚凌风,众人也开始相互串门,彼此熟络起来。

        萧云岚在听竹轩的厨房小间里,正亲手和面做桂花糕。他身子已养好几日,那夜春风后的柔意仍隐在眉眼间,动作间腰肢弯得更软,袍袖挽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骨肉匀停,像江南细瓷。

        陆星河这日闲得发慌,禁足刚满没多久,他那股野性虽被规矩压了层薄薄的皮,却随时可能冒头。他本在烈风苑练箭,射了半晌觉得没劲,便想起前些日子五位夫侍小聚时吃的玫瑰酥,馋得慌。脑子里一转弯,便大步往听竹轩来。

        他没请帖,也没让小官通禀,直接推开轩门,靴子踩得竹地板咚咚响,声音朗朗:“正夫!你在忙什么呢?我来学学做点心!”

        萧云岚闻言,手上一顿,和面的动作停了停。他转头看去,见是陆星河那张少年脸庞,眉梢一挑,脸上却很快浮起温润的笑意。他本就性子柔婉,江南士人出身,最重体面。那日雪中冲突虽让他掉泪委屈,可事后见陆星河被殿下罚得那么重,又禁足学规矩,他心里那点刺早拔了干净。更何况身为正夫,他自当大度调和众人,不该记仇。

        见陆星河来得直爽,他只轻声道:“陆从夫来得正好。我正做桂花糕,你若闲着,便来帮手吧。”

        陆星河闻言,眼睛一亮,大大咧咧地卷起袖子,挤到灶台边。他虽被杜公公教了半个月规矩,走姿坐姿都收敛了些,可一到兴头上,那股陕州野性便冒出来,动作仍旧粗鲁。

        他抓起一团面,捏得不成形,脸上却带着好奇的笑:“正夫,这么软又不成形的东西可怎么做成桂花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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