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与其说辞职,」方科长将电脑萤幕转向我,「不如说她消失了。」
萤幕上是林巧筠的涂鸦墙,最新状态停在二月十四日的留言,那是一则情人节留言,写着宝贝快回家吧,我找好餐厅罗。
「留言的是她男友,唐伟哲。」方科长指着男人的图像,「伟哲是社会课课员,老伯伯当初就是打给他投诉江先生家中发出怪味的。」
「那天家访结束後两人还一块吃了情人餐,但他们绝对没料到,那会是最後一次约会。家访隔天是周五,巧筠请生理假,之後连两天假日不见踪影,周一没进办公室,没打回家报平安,没人知道她的下落,简直像人间蒸发一样。我们周二晚上报警,才做完笔录,隔晚我就接到了巧筠的辞职电话,内容非常简短。当晚伟哲和她父母也都分别接到了类似的电话,巧筠还拜托父母帮她退租宿舍,然後向伟哲道歉,她甚至还帮我想好了接任人选,但我很清楚,这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做事向来负责,不可能擅离职守!」方科长摇摇笔杆。
「六年前,巧筠还就读社工系时,台中老家被政府强制徵地,执行形式粗暴得像强迫圈地,没办法,形势b人强,但她那时才二十岁,正义感和愤怒都多到用不完。第一次跟着乡民北上陈情後,几年间成了社运常客,该向谁募款,传单该印几份发给谁,警察举牌几分钟後该转身,怎样保护自己的後脑勺,她学到的是这些东西。摇旗呐喊的同时,身边的同伴却总是对着背景把自拍照放在网路上,深怕无法聚拢目光,弄得像场庆典一样。社群的力量跟宗教很像,团T一旦成形,人情束缚便开始綑绑原始诉求与核心JiNg神,权力会逐渐倾轧,线路慢慢偏移,风景变得b目的地还x1引人,而参与者只求躬逢其盛。」
「与其冲撞上位,不如看看过程中那些被撞倒的人。」方科长语带感伤地说道,「後半句我记得这是贾樟柯导演说的。那时我为了研究论文的素材,每晚都到凯道蒐集资料,巧筠正是我的访谈对象。那次抗争为期二十二天,天知道这些呐喊到底会带来多少建设X结论,又会带多少人走向民粹化,二十二天後,我用那句话把巧筠带离了街头。巧筠个X直率,面对个案时热情又积极,愿意大量投注私人时间,几年磨下来科里就属她接案最多,若换成直销语言,肯定是钻石级的傲人业绩。但唯独不碰毒瘾个案,她讨厌毒品,她哥正是因为x1毒缺钱才决定和地方政府妥协接受徵地。」
「巧筠原本预计今年六月和伟哲订婚,你看。」科长亮出她手机里的合影,那是一张阵仗庞大的婚礼现场合影,感觉上是由两个团T组成的,但连结两个团T的不是画面中央的新郎新娘,而是林巧筠和唐伟哲。林巧筠长发及肩,笑容非常灿烂,唐伟哲则搂着她的肩,将两个团T紧紧聚合,虽然不是主角,模样却b那对新人还要亲密,气氛烘托得像在为两人进行婚礼预演一般。
「身心障碍监定的业务,让社会局和社会课的互动变得十分密切,加上伟哲和巧筠,我们这两个单位已经可以说是姻亲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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