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收梢的那个后半晌,天像是烧穿了底,哗哗地泻下白炽的光,灼得人眼晕。

        李篙从考场里踱出来,恍如从一场幽长得不见天光的梦里醒转。

        周遭是鼎沸的人声,家长们焦灼的期盼,同学们劫后余生的狂喜,都与他隔着一层。他拨开人cHa0,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下意识地用目光逡巡着那个熟稔的影子。

        李篱就立在不远处那棵歪脖子槐树的浓荫底下。她身上一件藕荷sE竹节棉旗袍,颜sE有些旧了,倒像褪了sE的秋香。

        手里一柄素面团扇,不紧不慢地摇着,视线却黏在考场出口,水波不兴的。直到与李篙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她那双总含着一抹愁绪的眼睛里,才倏地漾开温软的笑意。

        她不像旁的家长那般扑上来问长问短,只静静地等他走到跟前,举起团扇,朝他额前轻轻送了两下风,又将那被汗水濡Sh的碎发拨开。

        “考完了就好,我们回家去。”

        归家的路上,倒是李篙破天荒提起了晚上的事。班里要在同福楼摆酒,算是散伙饭,庆贺那熬不出头的日子总算到了头,也贺那渺茫的新生。

        李篱听了,眼里的笑意深了些。

        “该去的,”她说,“你这些年,也太独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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