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慕人满心苦涩地点头。
小宁子虽然不乐见主子在大冷的天里到小湖边去吹风,就怕湖边风寒淞冻,会让主子的病情更加恶化,但说劝无用之後,他只能挑一件最暖的紫貂氅子给主子穿上,然後挑烧得最烫的炭火给添进手炉里,再备了暖靴与软裘手套一应俱全,让容若笑说他像是回到小时候,冬日里要上皇塾之前,母后跟兰姑姑就是这般细心照料他的,几句软语哄得小宁子眼眶都红了。
见容若三两句话把人哄得服贴的情景,徐行飒面无表情,不过隐隐可见眼里泛着笑意,裴慕人倒是不加掩饰地失笑出声,从儿时就身为四皇子的伴读,对於容若收服人心的手段,他算是见多了,也习惯了;敖西凤却是迷糊地搔了搔脑袋,不太明白小宁子这家伙怎麽听着他容哥哥的话就哭了呢?
从来心思单纯耿直的敖西凤想不透个中奥妙,容若轻描淡写,几句述说往事的话语,把小宁子对他的关心T贴,视作了至亲之人的呵护以待,而且还是中g0ng之尊的皇后娘娘,小宁子身为卑微的宦人,这已经是极高不过的抬举了。
容若一行人往湖边缓步而去,晴yAn之下,天候暖了几分,薄雪融成了水滴,如更漏般从屋檐上滴答而落,容若与裴慕人走在前方,让徐行飒带着敖西凤以及随侍的人跟在後头。
「有话就说吧。」容若转眸笑睨了裴慕人一眼,「丹臣……只可惜,如今的齐容若已经再无能耐,能完成你丹心之臣的愿望了。」
裴慕人也是知情人之一,闻言心头酸涩到极点,自古朝堂之上必称君臣,倘若没有君王,哪来的为人臣子呢?
「我不在乎,静斋,在我心里就只认你是我要辅佐的主君……」裴慕人话说到中途,忽然话锋一转,问出了今日想要追问容若的事,急怒道:「难道,就因为这天下即将是二爷的,所以你才急着为他翦除後患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身T是什麽情况,有必要急在这个时候办那几件大案吗?」
「是我该做的。」相较於裴慕人的激动,容若回答的口吻很淡,「也不全然是为了他,甘肃州府刺史方桂一连数年向朝廷奏称雨少被旱,岁需赈恤,实则根本子虚乌有,整整四年的时间,以赈灾的名义把粮库里七百多万石的粮食侵占分数,酬定轻重,上下沆瀣一气,上侵国帑,下吞民膏,此案兹事T大,既然已经上报到我案前了,我既已知情,难道不该办吗?江浙都转运史,掌经度山泽财货之源,负责漕运兼制茶盐之政,如今有盐商供认曾献银予其五万五千两,而这,还不过只是冰山一角,我让人在密查此案时,还同时查出了两淮的盐运使阮惠截留挪用盐课,将朝廷应纳钱粮在外截留,收为己用,阮惠才上任才不管短短几个月,目前已知挪用银两,已经多达二十二万两银,在我知道此案时,曾想,何以一个才刚上任的盐运史会挪用如此巨额银两?一查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浙江巡抚殷世荣向其索贿,此人JiNg通门路,可见这个收贿的陋习,由来已久……」
容若说到後来,声音越来越虚弱,几个声嗓顿挫之处,可以清楚的听出气力不继的嘶哑,裴慕人没有开口打断他,最後是他自个儿停下不再说,满心说不出的苦楚,连一番话都说得有气无力了,凭他如今这一副风中残烛般的虚弱身子,要办这些大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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