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岳陵歌带到此处,沐浴更衣,再被安置在这张红木拔步床上。她已经JiNg疲力竭,再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然而她抓紧了岳陵歌的衣袖,定定地注视着他,乖巧又可怜:“十三哥,你不会离开的吧。我只睡一小会儿。”人皆道岳家十三郎如清风郎月,笑若夏昼秋yAn,却不知,他原是不Ai笑的。他没有笑容,只微微颔首,她便安定下来入了眠。

        雨势连绵,正是这个夏日里最盛大的一阙歌舞。滚雷阵阵,似声声怒吼。

        岳陵歌一开始站在床边看她,后来运笔写字。写的很慢,一笔一画,皆用足了力道。那是一个命字。这一字写成,他搁下笔,将那张宣纸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未g的墨渍顺次流下,似滴滴眼泪。他看了许久,却突然激起满腔怒火,将那张纸r0u成团,丢在一旁。命?他早就不信命了。

        他原不该出现在这个雨夜里。让他想想,后来有个说书人为这一折取了个极风流雅致的名目:千金落难恰红尘相逢,侠客仗剑竟命中有无。她会遇见卫璧,然后坠崖,最后为朝廷军队发现。这原是她的命运。可他偏偏不喜欢。如果一开始就看到结果,是输是赢,又有何意趣?或许,他只是想在生命里更添几点波澜壮阔。又或许,他只是怜惜她。他只是,真真切切,怜惜着那个在雨夜中狼狈行走、放声哭泣的nV孩。

        赵嫤很难睡得安稳。

        她很少做梦,但梦里少有欢乐。她常笑,却多是虚假。

        梦里,男子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动她的发旋:“阿嫤,你要记住。你是尊贵的帝姬殿下,你是我们的希望,你是绝世美人。你要相信你的力量。这世上男子不过两种,一种会Ai你而成魔,一种痴迷于你却不自知。只要你想,这世上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除了,Ai。”她仰起脸来,似懂非懂道:“那Ai是什么?阿父不是说阿嫤什么都能得到吗?”慕曦没有看她:“Ai是一种可怕的病症。我的阿嫤,答应我,不要Ai上任何人。”年幼的她挑起一个笑弧,自是一派得意:“我偏不。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Ai,也不例外。”年少轻狂,往往一语成谶。而后万水千山,沧海桑田,却恨不能重归懵懂。

        烟火莲灯,漫天美景,她原地,再无法移动半步。

        他还穿着旧年那件青衫,面目并不十分俊秀明朗,右脸颊上尚有落痂的痕迹。他看着她,笑容仍似初见时分,快意飒爽,只是不言语。她再无法克制情绪,径直冲上去,紧紧搂住他,好似他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哭得那样伤心,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踏实。真好。她还能再拥抱他。

        莫声谷颇为无奈地抚m0着她的发旋,声sE温柔:“好啦,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仔细小循笑话你。”赵嫤听得恍惚,蓦然知晓这是她与莫声谷成亲的第三年,他们有了一个男孩儿,叫莫循。这孩子也不知随谁,生X活泼好动,没一刻停歇。岁月静好。她却隐约觉得不太真实。她抬眼看他,眼眶凝泪:“阿谷,有一些事我骗了你。你……恨不恨我?”他脸sE肃了几分,仍是看着她:“那你需告诉我,这些事可曾于武当有害?”她思来想去,终于坚定地摇头道:“虽有私心,勿为相害。”满天星辰亦不b他眼眸明亮:“阿嫤,我原谅你。”他拭去她眼角泪痕,“我怎可能不原谅你呢?我到底是Ai你的。”

        她心口上的空洞好似因这一番言语填补起来,只遗下一道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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