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不是门。
陆沉舟跨进去的瞬间,脚下空了。不是踩空,是整个身体往下坠,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地面抽走,扔进无底的深井。视野被绿光撕扯、吞噬,那绿不是生机勃勃的绿,而是陈年苔藓、腐烂植被、深潭底部的幽暗。光线扭曲成漩涡,拉扯着他的视网膜,耳边灌满嘈杂声——树枝折断的脆响层层叠叠,藤蔓摩擦的窸窣无孔不入,还有别的什么,更深处的声音,粘稠而模糊,像很多人在很远的水底同时叹气,叹息声被液体阻隔,变成沉闷的咕噜。
然后,绿光褪去,像舞台幕布骤然拉开。
他摔在地上。触感先是湿冷,然后才是坚硬。手掌按进一滩积水,冰凉瞬间刺进骨头缝里,激得他浑身一颤。水很浅,却冷得反常,带着地下岩层的阴寒。身下是石板,粗糙表面,接缝处生着滑腻的青苔。
陈浩宇摔在他左边,闷哼一声,声音短促而压抑,像是把痛楚硬生生咽了回去。孙昊哲在右边,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了一把,只抓到冰凉的空气。
陆沉舟抬起头。雨丝细密落下,斜着切割下来,在昏黄的路灯中织成一张冰冷的网。雨点打在脸上,带着清晰的刺痛感,和直男城那种闷热、粘稠的气息截然不同。这里的空气是冷的,清冽的,混杂着石头缝隙里青苔的腥涩,以及更远处飘来的煤烟味。
他撑起身,环顾四周。
街道狭窄得令人窒息,两边的建筑黑压压地挤在一起,像一群沉默的巨人。窗户大多黑洞洞的,玻璃破碎或蒙着厚厚的灰尘,像一双双瞎了的眼睛。砖石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芯,雨水顺着墙皮蜿蜒流下,留下深色的水痕。唯一的光源,除了头顶那盏苟延残喘的路灯,就来自正前方。
那是一座酒店。
它矗立在街道尽头,像一座从地底生长出来的灰色墓碑。八层楼高,全由巨大的石块砌成,深灰色的外墙在连绵雨幕中泛着湿冷的光泽,仿佛从未被阳光温暖过。窗户很多,排列整齐,但此刻大部分都黑着,只有零星几扇透出暗黄色的光,像是垂死之人勉强睁开的眼睑。正门是两扇厚重的深色木门,门板上的木纹扭曲如痛苦的神经。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锈蚀严重的金属招牌,霓虹灯管缠绕出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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