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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顶的日光灯细长,光线惨白,照得天花板像病人苍白的皮肤,亦照亮了空气中无数细小的悬浮微尘——灰sE、金sE、棕sE,缓缓旋转、飘移,像一群舞动的幽灵。

        方回偏头,看向窗外。

        霁yAn的轮廓早已消失。车窗外的世界被细雨层层罩住,只剩模糊一片,灰蒙蒙的田野不断後退,低矮的丘陵隐在雨幕深处,彷佛一张张无名的脸庞,在雾中忽现忽隐。雨点斜打在窗上,顺着灰尘积层与手指印拉出蜿蜒水痕。窗玻璃将外界切割成无数歪斜的碎片,那些风景与远方,不再是清晰具T的「某地」,而是一场正在逐渐摆脱现实轮廓的梦,或说,噩梦的前章。

        他忽然感觉自己像被装进一口行进中的棺木,随着列车一点一点地驶回那座名为「落棠」的深井之中。这趟归途太慢了,慢到让他听见了时间的脚步声,像祖堂深处木鱼声声,静静击打着每一根神经。

        方回闭上眼,试图从这蒸腾着汗气与旧味的车厢里,割断五感与思绪的连结。列车持续颤动,细微却执拗地摇晃着他的脊椎与脑髓。他试图专注於黑暗——那种眼皮底下的、自我构筑的虚无,理应是隔绝外界杂音的唯一屏障。

        可那黑暗里,偏偏什麽都藏不住。

        首先浮现的是一行字,深墨、笔锋沉重、钢笔蘸墨写下的那种,不带一丝迟疑或断笔。「归仪」、「静和娘娘」、「血脉所系」、「务必」——几个词像铁钉般,一根根敲进他脑中,声音是父亲的语气:低沉、节制,却没有丝毫回旋余地。那是从数十代人间沿袭下来的命令,披着「孝道」与「敬神」的袍子,用近乎温柔的残酷,凿穿他的神经。

        祖堂的画面又一次袭来。那GU浓重到发苦的香火味,从脑海深处向鼻腔漫溢,与车厢中泡面调料包蒸散的浓烈气味混杂,组合成近乎恶意的气息,尖锐地钻入他的鼻腔深处。他猛然睁开眼,一GU突如其来的恶心从胃底涌上来,喉头一紧,口中泛起铁锈般的酸水。他用力吞咽,x膛随着呼x1剧烈起伏,额角渗出一层冷汗。

        他不能再任这些东西纠缠。

        方回撑着铺边坐起,动作急促得有些狼狈,头顶几乎撞上中铺的钢板。他一边喘气,一边从背包里cH0U出笔记型电脑,迫切地想将意识重新锚定在那些冰冷可控的数据与公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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