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脸上同样是血污纵横,样子却不似他这般凄惨,他生怕宫人那一脚把这孩子踹坏了,便要解开小安子的衣衫看个究竟,熟料手刚伸过去,小安子猛地“哇”一声哭出来,抱着他的腰大哭,哭声中只听得咬牙切齿的格格响动:“主子,我恨!我恨他们!”
他心头一紧,小小的身躯在他怀中颤抖着,竟是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胸中犹如烈焰燃烧。
出乎意料的是,小安子并未哭泣太久。他柔声安慰两句,小安子便收了泣声,泪眼汪汪地仰望他的脸,哽咽道:“主子,您为何要替我受罚?让他们打死我便是。我什么都没为您做过,却让您受了这么大的罪……”
“你年纪尚小,不要轻言生死。”他抚摸着小安子的背,轻声道,抬眼望向旁边满眼凄切的范公,倏然轻笑一声,问道:“范公,您昨日与我说起御花园赏梅,可是有心?”
老太监瞳仁骤缩,面露惊愕:“主子是疑心老奴?”
他只觉脸上的疼痛愈发剧烈,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轻叹一声道:“淑妃游园,众人皆知我不知,又恰是您的提议……贵妃知我与淑妃同时入宫,却不确知我与她有所牵连,而您……您是知道的吧?今日此事,无论如何,淑妃终是踏入了这明月殿,只消有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呵……范公,指使您的人,是要我与淑妃背上秽乱宫闱的罪名,甚至要株连她腹中的龙嗣吗?”
见老太监嘴唇微动,却未作声,反而将头深深埋下,他心中已如明镜,他拉着脸带惊恐与迷惑的小安子,走到范公前,对小安子道:“小安子,范公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义父,你快给他磕头。”
小安子不明所以地睁大了双眼,范公却已是明白了他的打算,一声长叹,嗓音愈发沙哑苍老,更显龙钟:“主子,老奴还是那话,这宫中就没有不受苦的,养心殿侍寝一夜,迁居明月殿,这未尝不是您的际遇,主子又是何苦?”
他笑而不答,开口却仍是催促小安子跪下磕头。小安子只得依言而行,见范公并未回避,他心头稍安,向范公施礼道:“小安子的性情,范公是清楚的,还望范公看在还喊过微臣几声‘主子’的份上,多加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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