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长得很快,好像一眨眼便可以走路说话。在下了班后的黄昏,天边燃着金线红边浓墨重彩的火烧云,铺天盖地,层层叠叠,他的女儿就在夕阳下欢快地奔跑,他和乔重歌就在后面跟着她,瞧着她惊起一片白鸽,瞧着她喂鸡一样撒落一地鸟食,她笑得那么开心,她不过才三四岁,就比他一辈子过得还要开心。
她突然走过来,说:“还有一年。”
“什么?”
“爸爸还有一年就会变成怪物,妈妈也会跟随爸爸一起变成怪物。”
他怕得后退了两步,像看到了吃人的恶魔,一点点看着穿蓬蓬裙的小姑娘变成了他幼儿园时的样子,他紧张地想要抓紧乔重歌的手,却落了个空。
“乔重歌?”
“不过你不用担心的,”面前看不清面目的阴森小鬼轻松地讲,“你活不到那一天,你那时候死了不是吗?”
寂静黑沉的夜色透着春日未及的寒气,吹不进温暖的病房。乔重歌握着冰凉苍白的手,不舍昼夜。
没有血色的面孔安详恬静地躺在病床上,好像只是在放松地休憩,只要清晨的一抹阳光高高升起,就会迎接新的一天。
文简素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逃离,沉重的双腿就像拖着两颗巨大的囚石,喉咙也被木塞堵住,封死每一分求救的欲望,他应该一直困在这里,像文英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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