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一回到了自己家,果然,亲戚都在,他们看见尹一,都露出微笑,不管是有没有打过尹一的,反正都会那么笑,因为他们一直觉得尹一很喜欢他们,尹一说:“让开。”尹一已经不必对这些家伙卑躬屈膝,他对他们的语气很不客气,亲戚们脸色大变。
现在他暴力的叔叔出现了,在人群的尽头就是这个男人,他脾气暴躁,总会替尹一的父亲管教他,他觉得尹一很怕他,他说:“尹一,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爸爸妈妈现在在这里,好好把以前的事聊一下。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他又想起来,这跟小时候很像,每次男人看尹一不顺心,就会把他拉到亲戚家去数落,每个人都说他错了……原来兄弟的儿子跟兄弟是没关系的,他们虽然有血缘关系,却形同陌路。
尹一说:“误会什么?他打我们两个是误会吗?他做生意赔钱是误会吗?”
叔叔说:“做生意难免赔钱,打你是因为你不听话,你现在不还是不听话吗?”
那话是那么有威压。
他打了尹一一拳,而男人就那么看着,尹一吐出来血在手上,他们每次教训都要见血,尹一从小就是被打到大的,在那些夜里,白墙上映着男人的影子,跟挨打的男孩。而这种时候,与桌上吃饭的热闹是不相违背的,长辈会继续兴高采烈地说话,漠然地旁观,甚至不能说那是一种旁观,因为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他们甚至不会看热闹,悲哀并不是你被旁观无人拯救你,因为那样至少你还有人看,但有一种悲哀是连人都不会看你,甚至注意不到你,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现在,又是那种局面,沉默的大多数,和暴力的男人,尹一说:“别想控制我。”
快道歉啊,尹一!小时候,母亲就是这么说的。
三四个人按住了他,把他按到地上,他抬起头看他的母亲,奶奶说:“跟你叔叔道歉,尹一。”这又跟讨债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小时候是这么被按在地上,他父亲让他道歉,长大了,他还是被按在地上,还是有那么一群人按住他,继续叫他道歉。
小时候的他会说对不起,而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难道不能改变什么?他要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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