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帝默然片刻,目光看向那老者,对上那并无伪饰的眼神,说道:“如卿所愿。”
当然,这般回去以后,杨国昌仍要上疏乞骸骨,经过几次挽留,然后体面离开,这也是刚刚杨国昌提及三十年旧情的用意。
杨国昌闻言,也不再多说其他,朝着那中年帝王拱手一礼:“老臣告退。”
说话间,拿着乌纱帽向着殿外徐徐而去,苍老身躯行走的姿态略有几分蹒跚,背影在崇平帝眼中都句偻了许多。
此刻天色将近晌午,冬日的日头高悬天穹,有气无力地照耀在屋檐琉璃瓦上的积雪上,滴答、滴答的积雪融化声落在玉阶上,衬得天地格外宁静。
而杨国昌独自一人出了宫殿,立身在身后高大、巍峨的殿宇廊檐下,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穹,皱纹凹陷的眼窝微微眯了眯,一时间竟有些眩晕。
这方宫城殿宇,此生应再无归来之期了……
定了定神,挥了挥手,没有让戴权相送着,沿着长长的石阶一级一级的向着宫门走去,犹如下山之旅人。
戴权看向杨国昌,目送了一会儿,这才返回殿中,近前服侍。
含元殿内,崇平帝端坐在金銮椅上,目光望着远处的殿门方向,两侧窗扉透过的冬日日光稀疏地照耀在澄莹如水的地板上,无人知这位天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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