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工作,让保罗暗地里心情复杂了好几天。
他今年十九岁,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就如哥哥山姆离开前骂过他的那样,若是在因纳得立,他这样的人要么托人情想办法进工厂,要么就只能去皮革工坊卖苦力、当学徒工——南城区那些体面的店铺是不会要他去当服务员的,他长得粗手大脚、外貌又不够端正,会破坏客人们放松的兴致。
威斯特姆镇政厅的人们让他去夜校里学会简单的文字和算数,又让他来负责一处场地上的管事活儿,给打零工的人计算工时、发放酬劳——保罗自己非常清楚,如果是在因纳得立,他是不会有机会混到这一步的,因纳得立人只会把他这种出身不好、形象又粗鄙俗气的人当成小偷一样地防备。
保罗记得非常清楚……在他十三岁时,初次为母亲的缝纫店送货、把一位先生送来修复的外套送去格兰瑟街区时,那户人家的管家叫住他,当着他的面儿拆开包袱,细致地检查外套上的纽扣,确认全在,才让他离开。
那个管家,担心他会在送货时偷窃外套上的铜制纽扣。
这种……羞辱,一直深深地刻在保罗的记忆里。
而类似的事儿,还有很多——
体面的先生们购买水果时可以随意挑选,而他这样穿着不太好的人只要靠近水果摊,就会被店主盯着看。
送货途中走累了停下来休息,要是恰好停在靠近商铺侧门、后门之类的地方,会被认为是帮小偷踩点、或是望风接应的人,被店员驱赶。
这并不只是独属于保罗的记忆,玛丽街街头上,那些没有书可念、也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到处打点零工的年轻人,都是一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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