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我爹那时还没这般对我,我已经当他是个陌生人。”
提及他父亲,苏扶风只好又沉默了。
“凌夫人愿意……再多说说关于瞿前辈的事么?”沈凤鸣将身体倾前了些。“比如——他与黑竹之间,可还留着什么特别的联系?又比如——既然父子这般疏离,为何还要住在一起?”
苏扶风在心里叹了一口。她在任何人面前或都不会愿意有问必答,可沈凤鸣——这个不将她视作仇人的沈凤鸣——她终究觉得自己欠他一些什么。
“父子虽然疏离,但总还是有个母亲在。”她开口道,“你——该也明白的吧。”
“我正好奇。好像——很少看见凌公子的母亲露面,有时我都不知她到底是不是住在一起。”
“她身体不好。应该说——是精神不甚好,这些年常常忘事,忘起来连人都不认识,甚或还会想象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有点像癔症,多年访医未愈,反而日渐沉重,只有偶尔片刻清醒,所以不大见客。凌厉虽说与这双父母都不大亲近,但总也不能丢下这母亲不管。”
“她是什么身份来历?”
“这你倒不必生疑。”苏扶风道。“她不会武功,也不是江湖中人,原本是个官家小姐,大约只能说——这一辈子都是给瞿安耽误了。说来也不好听,这种事大概当真是父子相传,瞿安同凌厉,年轻时是一般的荒唐,也不知毁了几个女儿的前程。若似我这般江湖里出身,本来也没什么家世背景,倒也罢了。可若像她这样,年轻轻丢了清白名声,从此再回不去原本的日子,那便苦了。你想想,一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没成亲就大了肚子,给家里赶了出来,但这孩子的爹人影都不见,她还能把凌厉养了几年才丢下,都算好的了。瞿安呢,那会儿恐怕只十六七岁,回个头就忘了,要不是过了几年接了件任务赶巧在那县城里头,想起来还有过这一段风流旧事心血来潮去打听了下人家,只怕都不会知道人家给他生了孩子。总算他一直是俞瑞的得意弟子,那时候在黑竹已经很有些地位,所以找到凌厉带去黑竹,俞瑞也没说他,还替他教导凌厉。但凌厉才五岁,可不知道这个黑竹金牌是自己爹,只天天听俞瑞夸奖,便将他视若神明偶像,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十多年没见到瞿安了,还一口一个‘瞿大哥’地提起他。若瞿安当真只是他师兄不是爹,恐怕他们之间今日反不会这么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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