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块好玉。”与镇淮桥隔水相望的一处宅邸,一枚玉佩正被一只年轻而干燥的手举向空中。阴沉的天光并不曾穿透出最完美的光线,玉质纹理,只能看个大概,但他还是概而括之,称它“是块好玉”。
至少触手温润,毫无涩滞,显见主人爱惜,时时抚摩。
在比天光更阴沉的暗处立着又一个人,面孔身形尽皆于阴影中几不可见,如若不出声,大概要叫人忘了他的存在。“盟主可还有其他吩咐?”明知自己是唯一的听众,他却没有接上玉佩的话题,语气平隐而低沉,不像是请示,倒像是急于告辞。
被他称作“盟主”之人忽然在天光中转回身来,面容陡然失光,但依然能分辨那是一只过大的伶人面具——因为过大且遽然地转面而足称可怖。面具上是黑白两色的线条——确切来说,是白底黑线,勾勒出鬼魅般苍白的一张一动不动、似哭非哭夸张脸庞。
阴影中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对此没有半分反应,倒是“叩”一声清楚玉碎,让他稍许将目光移动了下。“根本就不是这块玉!”面具后的人不知是怎生表情,但他的的确确,在夸完这块好玉之后,忽然便将之一掼于地。
“不是?”阴影中人声音沉冷,面上虽无面具却同样一无表情,俯身将掼至自己身前的碎玉拾了起来。也称不上是碎玉——大概是运气好,玉佩齐整地从中间裂断成了几乎同样大小的两块,“是你说玉在他身上,我从他身上取的。”
面前之人呼吸了几口,收拾起自己的失态,面具后的双目不知是不是在凝视着阴影中的人,思索着他言语形容中的痕迹。
“早该料到——此事不可能这般顺利。”他长出一口气,忽然冷笑了一声,“可我叫你取的,好像不止一块玉?”
阴影中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面具后人声音又拔高,“你是不是还少取了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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