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揶揄朝满脸青白的彭三章说罢,而后也不理会后者面皮上很是有些无地自容,策马就朝城中而去。
彭三章只顾得上自个儿方才忒有些落脸面,虽未必怪罪行丁说话时不留情面,可依旧是面皮偏薄,青红白轮转变幻,足足半晌才缓将过来,不过同样在不远处打量城中内外景致的温瑜,却是明悉行丁方才不只是为取笑彭三章,而是顺带讲给自己听,说罢即去,只不过这马屁,拍得倒也是过于潇洒自如。
古醪城历来能担得起夏松酒水第一城的名声,从古至今,从未曾坠去这酒水第一城的名头,除却城中酿酒铺面奇众,长街小巷里酒香四溢之外,古醪城中世代定居的百姓,不论老幼男女,尽可饮酒,且往往酒量深不见底,过往时节就有客居此间,或是贬谪于此的文人引此事做文章,言道夏松皇城占地法数十倍于古醪城,然一日所饮酒水,则不如古醪中人三成。
于是古醪城中人擅饮好饮此事,传得愈发沸沸扬扬,尤其那等耍笔墨耍至疲懒万般的文人,动辄就需借酒中所蕴的精气神强行拉拽出腹中锦绣文章,最喜饮酒,甚至明知有无数前人死在这个酒字上,却还是甘之如饴,纷纷前来此间城中,同寻常百姓或是有名有姓的饮酒高手切磋,开怀畅饮。
但三人才踏入一处酒馆,就有位双眼通红的汉子被几位小二搭手扔将了出来,还是不死心,仍旧要站到三人身后混将进去,又是被小二捉了个正着,骂骂咧咧拳打脚踢将那汉子扔出酒馆外,尚不解气,一人朝汉子胸口踢上两脚,这才腾出空来招揽生意。
不少人似乎已然是见怪不怪,并无人站出身来替那汉子说上几句,反倒是人人端杯盏的时节脸上皆有厌色。
温瑜耳力好,还不等古醪城中独有的酒水端上桌案来,就已经由周遭议论声中,听全此事的大概。这汉子早年间乃是城中一位有名有姓的饮酒高手,酒量深不见底,引得不少外来人同其切磋,名声响亮,且凭此交着不少酒肉好友,却正是因此滥饮掏空了身子,酒量一落千丈不说,更是因挥霍无度将家底败个底掉,还染得一身赌性,终日总要赌得几手,才觉浑身舒坦。
汉子家中有一双儿女,发妻早已受不得汉子这等荒诞举动,耗费浑身解数讨来纸休书,头也不回离去,只剩这双儿女,终日除却忍受酩酊大醉汉子打骂之外,尚要外出赚零星银钱填补家用,至于原本还算殷实家底,早已败得精光,能当银钱的摆设物件,也早就被汉子卖出大半,就算到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还不忘在旁人面前摆上些许阔气劲。
但当真令人皆觉恼火的,还是因为这汉子早在几日前,就将自个儿女儿卖入城中青楼里头,任凭是儿郎扯住条腿,在夏时滚烫长街中拖行了足足数百丈远,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也不曾止住汉子鬼迷心窍举动,横竖是将已哭至背过气去的闺女推到青楼之中,接过银钱,甚事不顾就踏入酒楼之中要来数坛好酒,大醉过后又是前去赌坊中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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