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娄长风颔首,“娄家军只有千人之多,虽然精锐却终究双手难敌四拳,若想要抵抗外敌靠的还是旧卫所军的大部队。而这么多人中,有多少人曾私吞过军粮?私占过军田?我不必去查,必然不在少数,若是都揪出来查处咱们这个仗也不用打了。”
卓钺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嫉恶如仇。可有时候,对错是把双刃剑,也并没有那么黑白分明。军中有不少旧卫所军官,也有不少如你一般的普通将士,他们中间本就有不少的壁垒和恩怨。”娄长风徐徐地道,“可若想把一团乱草拧成一股麻绳,有些是非便必须要暂时放下。”
卓钺默然半晌:“……标下明白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扎干大军就囤集在马甸营,你说如果他们听闻了咱们军粮不足的消息,会不会转头来反攻沧衡?我下令禁止传播谣言,也是为了战局考虑。而你作为军中长官,此时更应该放下私人恩怨,着眼大局。”
卓钺抿了抿唇。他方才便知道自己冲动了,可如今被娄长风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愧疚,低声道:“是标下考虑不周。”
“罢了,你又不是中军帅帐里的人,有些事情想不到也正常。”娄长风叹道,“如今风声鹤唳,众将士如履薄冰。只盼朝廷的粮草早日运到。”
“将军,容标下多问一句。”卓钺道,“郸州与我们近在咫尺,哪怕官仓中没什么东西了,当地富绅豪门也必有不少存粮。为何不请朝廷出面向百姓借粮,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娄长风看了他一眼:“郸州巡抚是京城世家的人,与当地豪绅关系千丝万缕。我们要借粮,还是要递折子、走内阁,可到了内阁便很可能会被驳回。唉朝局关系错综复杂……有些劲儿未必能使到一块儿去。”
卓钺心中也不禁沉重了起来。他们在前方以血肉之躯保家卫国,与敌人拼命,后方之人却依旧忙着勾心斗角维护自己利益。想起来着实可恨,也实在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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