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那嗜血的表情鼓舞了,士兵们纷纷沉默地站起了身,捡起地上的兵器。卓钺大步向前,用力拔起了一杆断成两截的军旗,抗在了肩上。

        但就在这一低头的瞬间,他看到了地上关曦明的尸体。

        那尸体俯身倒在地上,脑袋已碎成了块。这小子,方才为了护住自己,被火铳轰碎了脑袋。此时脖子以上都烂成了一滩渣子,红的白的脑腔喷了一地。可纵然脑袋都烂了,尸体的一双手却还紧紧握着佩刀,似在揪着什么死后依旧难以放下的执念。

        “小畜生,非要跟着我上战场。”卓钺低声喃喃着,一把拽下了那无头尸体身上的军牌,“……这下不逞能了吧。”

        冷硬的军牌咯着他的掌心。

        他这一生受过不计其数的伤,伤筋的、断骨的、擦破皮的、连着肉的,可都没有这块小军牌咯着手痛。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到了那个屁大点儿的小孩,紧紧追在他后面,跑过营地、跑过战场、跑过草原,最后在一声火石巨响中轰然倒地,永远停留在了这里。

        卓钺深吸了口气,仰起了头。

        妈的,不知道你这小畜生走远没——死了就赶紧走吧,走远了点儿。不然一会儿看我死得这么难看,你又该难过了。

        夕阳的金光正在一寸寸往下落,时光飞逝。卓钺手拎宣花斧,一手举高举断旗,怒吼一声,拔腿往山坡上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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