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裕十七年,凤阳斋。
裴阮期刚刚被人簇拥着回到宫中坐下,惊魂甫定,殿外便传来一阵急急匆匆的嘈杂脚步声,人未至声远扬,一群宫人、太监跟在后面“殿下”、“殿下”地急个不行,冲在最前头的那个却半步不停,只一马当先地如一颗小炮弹般直直地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喘个不停地将将在人前刹住步伐,满脸惊惶地迭声唤着:“阿姊,阿姊……你没事吧!”
裴阮期的眉心立时不易察觉地轻轻蹙了起来。
冲进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裴阮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年不过九岁、却已入主东宫近八年的皇太子裴沛。
如无意外,他也必然将会是这座王朝毫无疑议的下一任主人。——鉴于今上后宫空虚,十年如一日地就守着明俪皇后一个人过日子,而明俪皇后卫氏也就为今上诞下了阳翟长公主裴阮期与皇太子裴沛这么一对儿女。
虽然心知弟弟年纪尚幼,但裴阮期心知还是略有些不满于裴沛的慌乱莽撞,只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眼风一扫,凤阳斋里侍奉的宫人太监们便立刻识趣地退了个七七八八,将后面跟着太子自春华阁一路大呼小叫着追过来的东宫仆侍们一并挡在了殿外。
“不是什么大事,看你,慌慌张张的成个什么样子,”裴阮期稳了稳心神,伸手将弟弟招到眼前,替裴沛理了理匆忙前跑乱的太子冕服,轻描淡写地略过前言,老生常谈地叮咛道,“阿沛是一国储君、东宫太子,日后要接下父皇的担子,肩扛社稷、身承国祚的……怎么能遇到丁点小事就惶然失措、乱成这幅六神无主模样?”
“怎么会是小事情!”裴沛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地愤怒辩驳道,“我听闻阿姊在宫外遇刺,吓得魂都要飞了!洛都的安防何时如此薄弱,五城兵马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竟然能叫阿姊在洛阳京郊就遇着匪乱!”
再是少年老成、处变不惊,说到底,裴阮期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虚一十四的小姑娘,又是帝后掌珠,金枝玉叶、养尊处优,何时当真受过今日那等惊扰……再看着往日性子一贯绵软的弟弟此番怒目圆睁、大动干戈的模样,一阵复一阵的后怕从心底翻涌出来,眼眶忍不住便微微红了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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