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约是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卫斐微微一顿,哂然笑道,“本宫是什么人,恐怕不是您再能探问的了,倒是……先帝的遗腹子已经死在了地动之中,懿安皇后以泪洗面,为此已经痛哭过几回、哀毁伤身了。”
裴舸收起了脸上的激动懊恼,板着脸冷冷地嗤笑道:“又何必故弄这几多玄虚?朕身上自有你所求的,你不会轻易杀了朕,不然……朕现在也不会待在这里了。”
——无论是身份还是自己脑海中的东西,裴舸坚信毓昭仪有求于自己的还有很多很多呢。
“哦,”卫斐拖长了音调,慢吞吞道,“不愧是曾经差点作了废帝的殿下,对遭人劫掠为阶下囚这境遇,看上去是已经非常适应、坦然无畏了。”
裴舸脸上登时划过一抹戾然不忿的怒色,强忍着了一口气,也同样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桓宗皇帝最多还能再活十年,朕看你韶华正好,竟然是这么想不开,就想着十年后随他一道去了?”
“这就不是需要殿下操心的事情了,”卫斐同样被裴舸稳准狠地激怒了,似笑非笑道,“毕竟,一个现在连十年都未必活得过的人,又何须去忧虑人十年后的事情呢?”
图穷匕见,剑拔弩张,情势霎时紧绷了起来。
裴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放下身段腆着脸与卫斐温言软语求和道:“您纵然靠得了桓宗皇帝一时,靠不了桓宗皇帝一世。一者桓宗皇帝命数不会超过十载,二者纵然您苦心积虑为他绵延寿数,可您倘若想要在后宫中真正立足,总是免不了还需要一个儿子的,三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您总也得好好地思量思量日后的梁皇后、窦皇贵妃等……”
“你似乎很确定,”卫斐微微扬眉,似笑非笑道:“本宫与皇帝就一定生不出来?”
“他上辈子就没能生得出来,后宫佳丽三千,总不会全都是那些女人的问题吧?”自经地动一事确认了毓昭仪并非是如自己一般、日后的事情都真正经历过的,而是懵懵懂懂,半懂不懂,似知不知,裴舸拿这点忽悠起人了,更是坦然无畏、毫不心虚、卖力得很了,“您自己也知道,若非桓宗皇帝不能生,以他的心胸,哪里轮得上朕即位?况且,就是退一万步,若非桓宗皇帝在十年前的避暑山庄伤及了根本,宋偓那样精明的臣子,为何非得一力捣鼓着把朕过继到桓宗皇帝名下?难道宋家人自己不知道,一旦桓宗皇帝有了亲生子,朕就会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弃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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