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子从下往上地看过去，是她！“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我恳切地问道，她没有立刻回答，眼珠转动着细细打量着我。
她的嘴唇很薄，发着淡紫色，瘦削的脸上没有一点肉，眼窝很深却不令人恐惧。
“你是娘娘？”干涩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面发出来，像男人声音一般粗狂，虽然是问句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她忽然笑了：“犯了什么事儿被关在这儿？我近二十年没见到活人进来了。”手中不停地捻着一个木制的珠串儿。
“一个妃子滑胎了，嫁祸给我才被皇上关到这来，你呢？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我站起身来扑了扑身上的土，不假思索地问道。
她又咳嗽起来，沉吟了一声道：“我是自愿留在安宁宫的，虽吃穿用度比不得外面，却比外面清净，日日吃斋念佛，没有琐碎扰乱我的心绪。”
她又自嘲般地勾唇笑了笑，“不怕你这女娃娃笑话，修行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体会到修行的真谛。”她咳嗽地更厉害，眼底透露着神伤。
“姑姑，我对禅道所知甚少，只知佛说普渡众生，您久居在这深宫，如何渡化心存贪嗔痴念之人？您渡化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我自己……”她开始喃喃重复着我说过的话，瞳孔逐渐收缩，那双眸子诉说着不可言明的痛苦。
我没有说话，她紧皱的眉头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疏解，脸色也逐渐归于平淡。我看她好了些许，将手帕中的馒头递给她：“姑姑饿了吧，该吃点儿东西。”
她接过，木讷地大口啃着馒头，直到全部吃光，眼神空洞地转过身去，回到之前睡过的榻上，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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