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夏入伏天,南风闷燥,大地好似蒸笼,贴地冒着暑气。闻君意满脸通红,淋漓大汗浸透了衣衫,咸涩的汗水腌得眼睛发疼。模糊不清的扬尘视线中,密匝麦秆耸峙向深蓝天穹,在滚滚热浪里扭曲变形。

        他粗喘着直起腰,眼前一阵眩晕发黑,大半天没吃饭了,有点低血糖症状。他用搭在肩上的毛巾胡乱擦擦脸。毒辣日头下,眼前麦海仍然无边无际,稠密得让他发怵。

        三亩地,听着没什么排面,其实有2000平方米,六个篮球场那么大。

        “怪不得应川一提割麦就生气,真是让人留下心理阴影的苦差事。”他有气无力地说。

        他切实受过了这样的苦,更感念之前应川二话不说揽活的义气。

        咕咚猛灌了几口凉水,闻君意咬紧牙关,拧麻花似地下腰,一鼓作气地再次投入战斗。

        他自认不是实心眼,只是身处造梦的娱乐圈,被千百万粉丝迷恋歌颂,容易迷失在虚浮的热闹里,唯有每一次全力以赴地争取,才能支撑起真实的自我。

        有那么一会,几近耳鸣了,整个世界都被沙沙刈麦声包裹着,他停止了思考,一味机械动作着,进入麻木不仁的境界。

        “……喂,叫你好几声了!”有人不耐烦地从后拍他的肩。

        闻君意扶着膝盖,缓缓撑起身,仿佛听到嘎嘣脆的老腰散架声。他浑浑噩噩地扭头,望进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双眼睛近在咫尺,因为怒火而明亮激烈,格外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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