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之人猝然离去的感觉必不好受,卫斐明白,她昔年又何尝不是一样:总以为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活得风生水起、活得叫人牙痒痒……她怨着、气着、暗暗隐忍着,总想着要活出个高姿态来叫人好好瞧瞧。

        倏尔回首,那人已经故去几年了。

        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做的人筋疲力尽、神倦魂怠,梦醒时,尚还恍惚着,猝不及防,万箭穿心。

        “人有旦夕祸福,”或许是那张脸在相似经历的加持下分外动人,卫斐难得起了点真实的怜悯之心,没有说什么“淮南王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场面话,而只平静安慰道,“陛下珍重。”

        “然后,朕就想到了你,”须臾,裴辞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克制地抿了抿唇,回过头来,红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般朝卫斐轻轻笑了笑,怅然道,“朕突然就想不起那日我们到底是怎么说着说着就争起来了,只记得你当时脸色瞧着很不好,后来朕也恼了……没来由的,就突然闹得很僵。”

        “朕突然就很想来看看你,昨夜就想了,”裴辞轻轻抚了抚卫斐的鬓发,温柔道,“你现在还在生朕的气么?”

        皇帝说他不记得为何吵起来了,卫斐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只不过,现在的她,早已不再似那日般疯魔地在意那几句了。

        “都是嫔妾一时糊涂,”卫斐忙非常“不好意思”地打断了裴辞,自省道,“嫔妾那夜第一回与陛下同床共枕,又被陛下温柔以待,恃宠生娇,总以为自个儿是个不一样的,醋海生波,生出许多桀骜来,惹了陛下的不快,陛下万万……”

        “你当然是不一样的,”明明是和好退让之言,裴辞却没来由地听不下去了,突兀地打断卫斐,重复强调道,“你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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